杨震史称“四知先生”。杨震由荆州刺史调任东莱太守途中,住宿昌邑驿站。昌邑县令王密因为感恩杨震的提携之恩,在深夜无人之时,特备黄金十斤欲送给杨震。王密说“学生知道老师清廉,没有多少积蓄,但是老师也需要替子孙添置家业,现在夜深人静,请老师收了这黄金”。杨震说”我提拔你,是因为你的人品和才华,并不是为了获得你的好处,更何况你送我黄金这件事,天知、地知、我知、你知,怎能说无人知道“。四知的故事强调了道德修养,内心的准绳对人的品性的影响。在信息不对称和人们追求私利最大化时,我们很难完全用监控的手段根治腐败问题,因为不仅是成本特别高,而且谁来监督监督者。这就涉及道德风险问题。腐败问题并不是中国独有的,它存在于任何政治体制当中。在一些国家腐败问题隐藏在道德风险的外衣之下,法律难以对其进行约束和惩罚,就显得较为少见。
治理腐败问题,离不开人性的讨论。人性又是由社会关系决定的。例如,父子之间的关系,决定了父亲的奉献精神和儿子的爱戴精神。经济关系是社会关系中的重要组成。商品的交换关系,当劳动力成为商品,就演变成雇佣关系。劳动者不是自愿的从事劳动,而是被强迫进行交换。这中交换关系决定了其监护者,将自己的意志体现在这种交换中。只有双方达成共识,才能彼此让渡商品,因此交易双发必须承认彼此对其商品的私人占有。这就导致了对剩余产品私人占有欲望的膨胀,导致了炫富心理。经济关系又是由生产力的发展决定的。腐败问题,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,其对经济的影响不同。当中国经济,利用后发优势进行发展时,由于经济发展的动力很强,掩盖了腐败对经济发展的影响。当后发优势逐渐减少时,腐败问题对经济的影响就显得非常严重。随着生产力的发展,腐败问题越来越不适应人与人之间的经济关系,从而治理腐败问题就显得非常重要。在我国进行经济结构升级和调整,以及要保持经济的可持续快速发展,历史必然性伴随着对腐败的严格控制和打击。习总书记领导的对腐败问题的治理,因此也具有历史发展的必然性。这是由生产力发展对经济关系发展的倒逼。具有腐败性质的经济关系,不能适应新形势下生产力的变革和发展。随着生产力的发展,人们之间的经济关系也随着发展,人性也随之升华,人的自由和全面的发展得以实现,腐败问题也就会越来越少。在国有经济为主体的多种经济成份并存的当前,促进产业升级和调整的关键之一是经济关系的变革和发展。因此,经济关系的变革和发展,是解决腐败问题的最根本方法。同时,也说明资本主义制度并不是从根本上解决腐败问题的良药。资本主义制度建立在交换的经济基础上,必然导致了商品的监护人对自身利益的诉求,必须承认对方是私有者。在法律和监管制度不健全及寻租行为的泛滥的情况下,表现为炫富问题、食品安全问题、环境问题、内部交易问题和上市公司道德风险的普遍存在。这些问题表面看似与腐败问题属于不同范畴,但是其本质都是由经济关系决定的。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,需求侧方式所形成的社会经济关系已经不能适应生产力发展的要求。在物资丰富的情况下,供给侧方式逐渐形成的新型经济关系,没有腐败问题存在的土壤,表现为对腐败问题进行治理的必然性。只有这样才能提高食品安全,提高生态环境,促进产业升级、降低炫富心理。这就是腐败问题治理的历史发展必然性。
现阶段的我国的经济关系,可以分为两大类,资源的拥有者(或者称控制者)和资源的加工者。资源的拥有者又可以分为私有资源的拥有者,例如私人老板、资本家等,以及公有资源的拥有者,例如政府中的从业者,他们都掌握者资源的配置权。我国一直在努力完善市场这个工具进行资源的最优配置,提高资源的使用效率。掌握资源配置的私有人,通过市场价格信号,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考虑,通过资源的积累和最优配置,实现了发家致富。私人的资源拥有者,通过市场无形的手,在追求私利最大化的同时,在无意识中实现了资源的最优配置。然而,政府中的从业者,通过手中的权利进行资源的配置,既有可能基于寻租利益最大化,又能可基于政治利益最大化,而不是资源使用效率的最大化,或者社会利益的最大化进行资源的配置。资源的加工者(或者称劳动者)也分为两种:其中一种是一般的资源加工者,例如,普通工人,生产工人;另一种是创新型的资源加工者或者称特殊资源加工者,例如,知识分子、科研人员、创新者、拥有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家等。他们通过对资源加工,将劳动凝结在产品中。创造价值拥有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家,其最大的特点是能够对资源进行创造性的加工和使用,能够提高产出品的附加值,并以此创造社会财富。资产拥有者对资源的配置,存在一般配置和特殊配置。一般的配置是在现有约束条件下,对资源的最优配置。特出的配置是在打破现有约束条件下,对资源进行更高层级的最优配置。企业家和研发人员拥有这个能力和权力,并向资源拥有者提供相关劳务。
在马克思的社会分工理论中,经济关系决定了资源拥有者(资源资本化的资本家),与资源的加工者之间是一种雇佣劳动关系。单纯的消费者理论或厂商理论,从经济人的角度理解人的行为,这种孤立的理解方式,掩盖了经济关系对人行为的影响。委托代理理论,则主要集中在代理人的道德风险上,而没有分析资源拥有者(产权的所有者)在社会交易中对非产权拥有者的敲竹杠行为。在经济关系中,政府官员到应该是企业家还是资本家?如果政府官员是企业家,那么他们应该获得企业家的价值。如果政府官员是资本家,那么他们应该拥有剩余索取权。但是,作为资源的拥有者或者控制者的政府官员,既没有企业家价值、也没有剩余价值索取权。他们拥有的只是剩余控制权。作为资源的控制者,政府从业人员,并不直接享有资源配置带来的收益,即资源的控制权与资源的收益权相分离。治理腐败问题,就跟权力的配置有关。这里涉及到刚性的权利和弹性的权利,涉及到了政府边界问题。既那些事由政府做,那些事由市场做。刚性的权力明确了政府的边界,而弹性的权利涉及到了自由裁量权问题,跟政府的相机权力边界有关。权力的合理配置,能够满足既提高效率,又能约束政府官员的道德风险。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对政府的功能进行一个很好的定位,那些权力政府应该拥有、那些权力政府不该拥有。我们需要从效率的视角分析腐败问题。
如果从权力配置的角度,从政府边界的角度,对腐败问题提出治理治理方式,那么腐败问题就是一个道德风险问题。我们很难完全用监控的手段解决腐败问题。权力产生于对资源的拥有或者控制。权力的配置或者资源配置的权力,就是一种敲竹杠权力的配置。当资源的控制权与资源的收益权相分离时,就会产生道德风险问题。因为,资源的控制者只能部分实现自己的意志,即只有更多的社会效益,而拥有较少的私人收益。政府官员拥有了资源配置的权力,也就拥有了敲竹杠的权利。剩余价值的产生来自资本家对生产资料的占有。通过生产资料的占有,敲竹杠无产阶级从而获得剩余价值,即获得剩余价值索取权。产权的占有是控制权的来源,也是剩余索取权的来源。敲竹杠的权力实际就衍生为寻租,腐败问题。在现阶段的经济关系中,我们无法避免人性中的贪欲。如何约束政府官员的敲竹杠行为,这又涉及到了市场多一些还是计划或组织(企业)多一些、市场无形的手多一些还是政府有形之手多一些?政府有形之手通过行政命令配置资源、市场通过讨价还价配置资源。现实是没有个经济体完全是依靠行政命令,也没有一个经济体完全依靠市场进行资源配置。这就跟科斯的企业理论联系起来、跟交易成本理论联系起来、跟控制权配置联系起来。科斯认为市场讨价还价引起的交易成本较高,因此才需要组织通过行政命令进行资源的配置,而范围经济和规模经济也解释了组织(政府)的边界问题。委托代理理论则认为,在组织(政府)内部容易解决代理人问题,容易监督代理的行为,而在通过市场机制无法解决这些问题。但是委托代理理论不能解释为何有这样的区别。现实情况是,组织内部的委托代理问题相对于市场更为严重,腐败问题更为严重。威廉姆森认为由于存在专有化投资,导致市场交易引起的投资不足问题。比如,基础设施建设存在专有化问题。建设的资产无法挪作它用,容易引起敲竹杠问题,导致投资不足。但是威廉姆森无法解释为何要存在市场。因此,治理腐败问题要从生产资料(资源拥有或产权拥有)的配置(经济关系)视角进行考虑。
所有权与控制权相分离,控制权与收益权相分离。国有资源属于全体人民,但是其控制权又掌握在政府官员手上,政府官员获得了产权的控制权(剩余控制权),但是却没有收益权(剩余索取权)。为了获得剩余索取权,政府官员有动机通过剩余控制权,敲竹杠,获得相关的贿赂。剩余控制权的存在是因为,有很多资源的配置,不能完全依靠市场,只能依靠政府官员的自由裁量权。谁该拥有自由裁量权,由那一方能够最大化社会总价值决定。拥有了自由裁量权,同时也就拥有了敲竹杠的权力,会侵占另一方的利益。马克思认为人类的发展靠牺牲整个阶级实现,它只与占统治地位的阶级的利益相一致。如果敲竹杠的利益为社会大众所有,那么这种产权的配置是合理的。但是,敲竹杠的收益却往往被政府官员侵占,这就是腐败。尤其是当一些敲竹杠行为影响社会总价值时,这种腐败更应该限制。例如,敲竹杠的结果是使环境恶化、食品安全问题频发。当产权的交易是自由的,那么就能通过合理的动态的产权交易,降低敲竹杠行为,解决腐败问题。产权的交易又存在事前配置、事中配置和事后配置三种情况。PPP项目的实施,本质就就是通过产权的动态配置,来解决腐败问题的一种方式。产权的动态配置,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资本主义的商品交换本质,解决了剩余价值问题,解决了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统治,充分的肯定了凝结在劳动者身上的企业家精神的价值。凝结在劳动者身上的企业家精神,能够最优的进行资源配置,因此也就应该掌握资产的控制权或者所有权。生产资料或者资源的经济关系的动态调整,将改变着人性,从而对于腐败问题也就能够治理。需要提醒的是,生产资源的完全私人占有,也不是解决问题的良方。“占领华尔街”运动说明了财团控制的政府,其腐败问题隐秘而更为严重。至于在坚持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下,如何进行所有权或控制权的动态调整,将是下一步分析需要思考的内容。(卤阳湖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 张雄)